认识自己的科研观,和科研做朋友!

5/9/2022

沈福来

沈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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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022 12:00:00 AM

近期辅导了一个全科医生,让我更加觉得,科研这个事情啊,有些人真的是先天就有sense,自带科研思维!


可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非如此。

此时,面对自己未必擅长,却似乎必须得做的事情,如何建立合理预期,以能够舒适地推进?第一步,认清你的科研观!


今天,就和我一起,来认识一下:你自己的科研观,好和科研和谐相处,做持久朋友!


人一生最大的事情,就是认识你自己!“人,你要认识你自己。”作为希腊德尔菲神庙阿波罗神殿门前上刻着的三句铭文之一,“认识你自己”还和“凡事勿过度”、“承诺带来痛苦”一起被奉为“德尔斐神谕”。

  一、什么是科研观?

“观”是一个非常上位的概念,它是指基于已形成或未形成的对某事物的本质的认知,当事人自己,到底如何看待某一事物。

“观”,虽然看上去抽象宏大,但却至关重要,它正是那只看不见、却在背后决策我们行为和感受的大手,这个内隐的“观”(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科研观)从根源上决定了我们看待问题的习惯性姿势、了解问题的习惯性进路、解决问题的习惯性动作。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更多的是在表达,沟通者的世界观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然无“机”可投,也便无话可说。


这里谈“科研观”,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想彻底认清科学研究,理顺科学研究与自己的关系,最终把科学研究完美自然地整合进自己的临床思维【你可以广义地理解“临床”二字为专业实践】甚至是日常生活,就必须从根源上审视和重构与科研的关系。


首先,识别自己在科研中的纠结、痛苦、迷茫,到底是“道”的问题,还是“术”的问题,进一步地,针对性分而治之。

  1. 如果是“道”的问题,需要自我分析,并构建一种适合自己三观与思维方式的科研观;

  2. 如果是“术”的问题,就找一套最匹配自己“道”的“术”【逻辑、套路、叙述风格】,以保障“术”整体的连贯性和内在逻辑的一致性,比如专门师承和系统学习某一个院校或某一个学派的一整套方法论教材和课程,本系列书籍科学研究的逻辑、方法、工具三部曲就是其中的一种。其中,选择的关键在于,找到那些理论基础自洽性好或者至少是清晰透明、说得清来龙去脉、归纳性强、叙述逻辑统一的成体系成系列的方法论,而不是那些表浅的、多种逻辑杂糅的、多个专家言论随意拼接组合的方法论。


这里主要说一说“道”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做科研的时候,会觉得痛苦?

在我国有这样一种普遍的时代背景,科学精神被引入中国,国人还没来得及消化科学和科学研究的内核,还没来得及搞懂“科学是什么?科学研究是什么?与我有何干系?于我个人,科学研究是我的什么?”时,就已经被流行【大家都在谈论要做,求安全感】、权威【老板领导要求做,求权威认可】、虚荣【不如我的人都在做,我不做丢人,求平息嫉妒】、利益【升职称,就剩“科研关”没过,求加冕加薪】推搡着,走上了科学研究之路。


科研是什么?与我有何干系?于我个人,科研是我的什么?如何把它安置好,使我的职业生涯恒久精进?在我国的文化背景下,这显然不会是一个说服的过程,而更像是一个看看他人、照照自己、逐步构建自我认知的过程。以下就笔者所看到的和交流过的、正向的科研思维与认知,将其归纳为三种科研观,看看哪种你能接受?

     (1)科研是一种生活方式


这种科研观,在临床医生中还是较为常见的。

科研活动在具体实施时,往往外显成一个项目,项目就意味着要在约定的时间内,使用有限的资源完成约定的任务,达成约定的目标。日复一日的临床工作往往令人疲惫,且难免枯燥,很容易陷入一种程序化的决策-处置-决策-处置的反复循环状态,思维似乎慢慢僵化,如果能够有一个科研项目作为调节,就意味着多了一种思维状态和工作形态,而科研的约束、未知、对资源的协调、项目中构建的资源通道、人际关系,都让研究者处于到一种新鲜、刺激、充满挑战的心智张力中。

因此,只要是能力所及,这类研究者会很乐意处于一种持续的研究状态,这种状态对于改善工作来说,无疑是积极的,但对于科学研究活动本身,则往往难以保证深度和持续性,有时甚至也无法保证必要性。也即,因为研究者的某种心理需求,科研活动成为了一种调剂工具,在这种背景下,研究者对科研活动本身的忠诚度、投入感和要求,都是有限的。

因此,将科研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确实是一种可及的、且实用的科研观,但是研究者对于将产生的科学成就,就不能做太多苛求。同时研究者还可能会面临选题时的痛苦,和一个项目结束进入下一个项目时的迷茫和纠结,也很难保证各个研究之间的连续性,因为这种选题策略背后的决策原则,不是好奇心和兴趣或改良现实工作的必要性,而是一种舒适性和便利性,这两点都与作出重大的科学成就相矛盾。


     (2)科研是一种成长通道


对于那些对“问题本身是什么”兴趣不大,但对整个科学研究的过程之挑战性,和对科学研究带来的名利之荣耀感兴趣的研究者,科学研究于他们,是一种成长通道。

这类研究者通常具备强烈的成就动机,会主动地总结一名医生如何从籍籍无名到成为院士的成长通道,会积极研究整个国家科教管理体系的运行规则与人才项目资助策略,会认真评估不同的项目级别对科学贡献大小的要求和其所决定的通常的命题方向,会主动以此为基础,钻研当前的研究热点,最终以他人研究基础为背景,以当前环境要求为决策依据,选择自己的研究方向。

这不失为一种积极的科研观,但往往由于过于功利,而显得与现实工作脱节,最终变成一种既缺乏内在兴趣驱动的可持续性,也缺乏外在环境要求的实用性的科研活动。这种科研活动,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个人成长的需求,但对整个学科和研究者所在机构的贡献,则难以保障。

这种构建在一种套路玩法和征服过程上、而非问题本身的科研观,在临床中非常常见,而能在其中驾轻就熟的研究者,往往是那些资质尚佳、甚至异常出色、却因为不具备深刻的科学精神而迷失方向的临床专家,一旦达成目标,科研几乎是要被他锁进抽屉里的了。

将科研作为一种成长通道,于个人发展来说,无疑是一种积极的策略,但对于整个倡导科研、鼓励科研、希望依托科研跻身世界之林的国家战略与期望来说,则存在巨大隐患,也难出大的成就和好的科学家。

     


(3)科研是一种思维方式

科学研究,是一种思维方式。

这应该是内化最彻底、自我和谐程度最高、最可持续的一种科研观,不科学地说,可能所有一流的科学家,都会认为科学研究就是自己的思维方式,或者我们所说的科学研究,就是对他们思维方式的归纳和总结【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这种思维方式表现为:受好奇心或对事物本质探究到底的冲突和焦虑感所驱动,不断跟踪和了解当前人类对自然的认知到何种程度;基于已形成的前验认知(注意,不是先验或经验),时刻带着审视的眼光,探察周围的客观世界,不断发现超出认知的意外或现象,并自然而然地抽象出现象背后潜藏着的与当前认识不一致或还未认知到的原理或规律;对于找到对事物本质更为精简的解释充满兴趣,对任何现象的理论解释其简洁、美与统一性的要求很高,并迫切希望找到一种大一统的、最高层面的本体论解释;习惯于持续地收集信息、处理信息、快速地归纳、概括、抽象,并形成一种暂时的理论或假设,但是,对这些暂时的理论和假设,又建立起严格的思维栅栏,将其挡在自我思维认知的外面,直至籍由科学论证或证明被验证,才会真正接受这一理论或假设,而一旦它被新的、更概括的、更统一的理论所替代时,则毫不留恋而转向接受最新的认知。这是一种审慎的、开放的、进化程度极高的思维方式。

这种思维方式和思维活动外显出来时,就是持续终身、永不间断的科学研究活动。


科学家们自己,对这种状态的描述是这样的:科学本身就具有伟大的美,一位从事研究工作的科学家,不仅是一个技术人员,并且他是一个小孩,在大自然的景色中,好像迷醉于神话故事一般(居里夫人);进步不是什么事件,而是一种需要,科学本身,就有诗意(斯宾塞);前进是生活的法则,不然人就不能称作为人(勃郎宁);真理的大海,让未发现的一切事物躺卧在我的眼前,任我去探寻(牛顿)。


因此,于研究者而言,科学研究是一种思维方式,无疑是最自洽的科研观,其最能保鲜,最可持续,最能够产生真正的、有价值的科学贡献,而显然,也最难做到;要时时刻刻处于一种反思、审视、质疑、冲突的思想状态,对于大部分人包括临床医生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心理消耗和精神挑战。

也因此,有学者总结说,科学研究本身,是反人性的,反经验思维和高熵状态的。而真正拥抱科研,并将其内化成自己思维方式的,正是那些在科学前沿勇于探索、气定神闲、甘守寂寞、不惧压力的科学家和研究者。


以上三种科研观,基本概括了从事科研者的不同动机和心理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种状态很难孤立地单一地存在于某一个研究者身上,每一位研究者都会将生活工作、仕途发展、好奇之心进行不同程度地排列组合,以形成自己在每个阶段的研究动力和精神状态,而只要能够保证科学研究工作本身是愉悦的,哪怕辛苦也愿意坚持,永远不为完成目标而触犯科学底线,就是一种经济适用和可实践的科研观。

一旦对科研有了切实的感受和认知,再往前推进,总不至于是一件痛苦的事;或者即使痛苦,也痛苦得异常清醒和分明,那么完成它、甚至高质量地完成它,就变得更有胜算;如果结果又恰好如你所愿,那么恭喜,你已经进入了科学研究状态的正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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