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热点】还生命最后的幸福感

8/2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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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2018 12:00:00 AM

 当我们仅以生命的长度衡量患者的生命时,这个生命是躺着的线段;当我们关注到患者肉体无痛苦时,这个生命是一个可见的平面;只有我们关注到患者的方方面面和生活的“幸福度”时,这个生命才能站立起来,成为一个鲜活的人。
    飘扬的柳絮,不时地随着微风透过纱窗,挤进病房。病床上的李华(化名)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有话想对陪护在身边的儿子说,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一脸倦意的儿子没有发现父亲的意图,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李华作为新中国解放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他特别能真切地感受到“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改革开放之后,他“弃官下海”,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广泛人脉,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不过,令李华没有想到的是,晚年竟然与“癌”结缘,“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祖国众多抗癌大军中的一员。 
    “其实,论人生阅历,我这一辈子活得挺丰富多彩的,没有遗憾了。”他告诉自己的主治医生,这已经是他今年转战的第3家医院了,家人不惜任何代价,寻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目的就是延长他的生命。
    而李华心里非常清楚:肺癌晚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他背着家人与管床医生商量,不想再忍受化疗的副作用,希望用点止疼药缓解疼痛就可以。
    “一直以来延长患者生命与减轻患者痛苦都被认为是肿瘤科医生的两大任务。随着对医学本质认识的提高,医生们在医疗实践中越来越感到这些似乎远远不够。”这是北京军区总医院肿瘤科主任刘端祺,在与肿瘤患者几十年打交道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避免非理性治疗
 
    通常业内把手术、放疗、化疗并称为癌症的三大治疗手段。很多癌症患者,无一例外地都要“品尝”至少一种治疗手段。 
    “经历了手术的风险、放疗的毒副作用、化疗药物损伤正常细胞带来的不良反应,患者最可能终的结局仍是无法挽回生命。”北京协和医院肿瘤内科副主任医师宁晓红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说。
    十几年的临床工作,宁晓红目睹了太多生死离别,对于肿瘤患者在治疗过程中恶心、呕吐、疼痛、失眠,甚至整个人都变形的情况,她也都和患者们共同经历着……
    上述这些治疗真的就是肿瘤终末期患者想要的吗?这一问题,始终困扰着宁晓红。
    她觉得,在临床工作中,医生往往只关心肿瘤是否能行根治手术,放疗和化疗能否把肿瘤缩小,能否控制肿瘤不复发和转 移等,却经常忽略了病人的感受。
    “‘技术至上’的盛行,使得医学与人渐行渐远,技术和市场甚至‘绑架’了医学。”刘端祺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刘端祺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当前临床上对于晚期癌症患者非理性的、“无害也无效”的过度治疗仍然存在,有一些治疗纯粹是为满足家属的要求。而最终的结局往往是很多癌症患者在受尽折磨后,落了个“人财两空”。
 
最需要人文关怀
 
    “其实,绝大多数肿瘤科同道对肿瘤患者是非常关心的。”宁晓红说。
    医生们可能会为一种治疗肿瘤的新药上市而欢欣鼓舞,认为患者至少又多了一丝希望。他们也会积极地学习、参考国外的先进治疗策略,对肿瘤患者实施精细的治疗和严密的观察,科学地计算患者预期存活时间、治疗的反应率、疾病进展时间和死亡率等数据。
    “但这些真的是患者需要的吗?”宁晓红觉得,有时候医护人员的努力显得一厢情愿,甚至有悖于患者的内心想法。
    几年前,一位在北京协和医院离世的胃癌晚期患者,曾留下这样一段文字,让宁晓红至今仍记忆犹新:“我知道你们也辛苦、很累,天天加班,手机一刻也不敢关机,但你们还是不能理解我们生命被延长后的苦痛。你们能不能放下你们冰冷的刀剪,放弃你们职业性的套话,释放一点亲切和温馨,问问我们真正需要什么?比如,过问一下我的痛和苦、我的妻和母、我的生和死……” 
    那么,除了追求治疗效果,医生还能做些什么呢?
    “仅靠药物、技术来战胜肿瘤远远不够,肿瘤治疗更多地需要来自医生的人文关怀。”刘端琪说,患者内心的感受、经历甚至经济状况都是医生需要了解的内容,只有如此,才能清楚患者痛苦的原因,针对每一个原因给予相应的帮助,这样才可能比较全面地减轻痛苦。
 
身心兼顾
 
    在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血液肿瘤科主任医师李冬云看来,关注癌症患者的生命痛苦,则要兼顾“身、心、灵”三方面。 
    “‘灵’指的是灵性、灵魂以及个人价值。我们要先解决身心层面的痛苦,才能进而关注灵性的痛苦。”李冬云并不否认药物在缓解肿瘤患者疼痛方面的作用。“但也要看到药物在诊治一些症状时,效果也非常有限。”
    比如,肿瘤患者往往在忍受身体痛苦的同时,还要承担心理情绪的苦闷:他们会对疾病的发展担心、焦虑、失望、无助、抑郁,还会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负面情绪的叠加,导致患者痛苦越积越多,无法排解。”李冬云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说。
     在门诊、病房,宁晓红经常会被患者问到无解问题:为什么偏偏是我得这种病?!
    “其实,他们是寻求医生的安慰与聆听。医生应帮助他们认识自己和生命、正视疾病,这同样属于医生分内的事情。”宁晓红向记者介绍了自己关怀患者的方法与步骤:尽可能帮助患者减轻身体上的痛苦,比如疼痛等一系列症状,同时要关注患者的心理、社会和灵性的苦;在感受病人身体苦痛的同时,以平静温暖的态度,让病人倾诉他们的苦衷,并试着揣摩病人内心的脆弱和无助。“除了治愈他们,我们能做得更多的是陪伴他们。”
    宁晓红说:“让病人的悲伤痛苦自然流露,我们所需要做的是温和、不带评价、敞开心胸地聆听,并且能不断理解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在他的悲痛中,付出我们真切的关怀与爱。除了关注患者,关心和帮助身心俱疲的家属也是我们能做的事情。尽可能地与患者、家属之间多方位地沟通。”
    其实,这种方法在医学界并不是新鲜事物。它被称为姑息治疗(姑息医学),也称为舒缓医学。
    目前,世界卫生组织对姑息治疗的定义是:“姑息医学是对那些对治愈性治疗无反应的病人完全的、主动的治疗和护理。控制疼痛及各种有关症状,并对心理、社会、灵性问题予以重视。其目的是为病人和家属赢得最好的生活质量。”
    “这也应该成为医生的职业操守——发自内心地对生命和对患者尊重。”刘端祺一直在医护人员中倡导姑息治疗的理念。
    “当我们仅以生命的长度衡量患者的生命时,这个生命是躺着的线段;当我们关注到患者肉体无痛苦时,这个生命是一个可见的平面;只有我们关注到患者的方方面面和生活的‘幸福度’时,这个生命才能站立起来,成为一个鲜活的人。”刘端祺说,对行将谢世者进行镇痛治疗、心理辅导、护理指导等科学恰当的护理,以尽可能地减少他们肉体和心灵的双重痛苦的宁养疗法是姑息治疗的一大特色。
    在记者的采访中了解到,北京首开临终关怀病房的只有西城区德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但目前却面临资金的限制、政策的缺失,难以壮大发展。
    “社会逐渐进入老龄化,作为养老服务的最后一站以及人类文明的发展标志,生命关怀这种特殊的养老需求将会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李冬云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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